当前，各类商业银行支持实体经济、加大信贷投放面临资本约束，实现稳健经营、化解信用风险面临资本消耗，需要适时、足量地进行资本补充。对于业务规模相对较小、经营管理能力相对较弱的农商银行而言，资本充足水平面临更多挑战、资本补充能力面临更多困难。监管部门应更加重视农商银行的资本监管，农商银行本身也应把资本管理摆在更突出的位置，持续提升内源性资本补充能力。
农商银行资本充足率承压前行
自2003年深化农信社改革以来，农商银行法人机构数量持续增加、资本持续增长、资本充足率水平整体达到监管标准，但目前仍面临诸多挑战。
从长期看，相对于商业银行整体稳定且走高的趋势，农商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呈持续走低态势。2014年末，665家农商银行资本充足率13.81%，略高于同期商业银行整体平均值13.18%；此后至2022年末，商业银行整体资本充足率持续上行，而农商银行则波动下行，农商银行资本充足率为12.37%，明显低于同期商业银行的15.17%（近十多年来的峰值）。
从现实情况来看，农商银行资本充足率与行业平均水平相比仍有较大差距。截至2023年二季度末，商业银行整体资本充足率下降至14.66%，因此当前大部分机构对于资本补充的需求更为迫切。其中，大型国有银行资本充足率高达16.89%，城商行为12.44%，农商银行只有11.95%，是六类商业银行中最低的一类。目前，农商银行资本充足率低于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平均值2.71个百分点，低于国有大型银行4.94个百分点。由于国有大型银行资本充足率更高，因此近年来其资产规模扩张、信贷投放下沉更为迅猛。
从分布情况来看，农商银行机构数量众多、经营水平差异较大，部分规模较大的银行机构资本充足率较高。例如，截至2022年末，重庆农商行、北京农商银行、上海农商银行、广东东莞农商银行、浙江瑞丰农商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5.62%、15.68%、15.46%、15.98%和15.58%，高于同期商业银行平均值；杭州联合农商银行、天津农商银行、江苏常熟农商银行的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3.61%、13.40%、13.87%，高于同期农商银行平均值。根据统计学可以测算，规模较大的机构相关数值高于平均值，意味着更多机构的数值将明显低于平均值。例如，H股上市且规模较大的某农商银行，2022年末资本充足率为11.50%，低于同期农商银行平均值；在2022年央行评级为高风险机构的217家农信机构（包括农商银行、农合银行、农信联社）中，部分机构的资本充足率已低于监管标准。
不久前，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《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》。尽管资本管理办法按照资产规模将商业银行划分为三档，并实行差异化资本监管，可一定程度上降低中小银行合规成本。但商业银行资本计量的风险敏感性、资本信息披露的约束性整体上明显提高，同时强化监管检查也将进一步提高资本监管的有效性。对于过去经营管理相对粗放的农商银行而言，必须提升资本管理、风险计量的精细化水平，必须提升资本补充能力，从而提升资本充足水平，以适应经济金融形势变化和金融监管政策要求。
农商银行内源“补血”之策
一般商业银行资本补充的理想模型，应当以内源为主、以外源为辅。短期内，农商银行进行内源性资本补充的难度较大，但从长期看更具现实性、可操作性和可持续性；在适度进行外源性补充“治标”的同时，必须不断夯实金融业高质量发展基础、不断推进内源性补充“治本”能力的提升。同时，商业银行实现内源性资本补充的关键在于保持利润稳定增长，这也是当前农商银行必须进一步重视和练好的“内功”。
强化资本管理意识、实现思想提升和责任落实是重要基础。农商银行董事会、监事会和高管层要分别切实承担起本行资本管理的首要责任、监督责任和执行责任，包括但不限于建立相关的管理制度、评价方法和报告途径等。值得关注的是，当前部分法人机构的董事长、行长等仍存在“农商银行有国家信用背书、风险处置有地方兜底负责”等偏颇思想，认为资本充足率指标可管可不管，地方政府和监管部门应对这一现象加强教育引导。农商银行相关部门要制订和实施资本规划和资本充足管理计划，持续监测本行资本充足水平，建立资本应急补充机制等，内部审计部门要对上述规划和计划的执行进行定期评估。
加强资产负债管理、实现营业收入稳定增长是重要前提。加强资产配置管理，包括在经济周期、市场供需等背景下对资产规模、结构、久期和杠杆倍数等进行管理。一方面资产配置管理将直接影响收益水平，另一方面将关系到资产质量的变化。在资产管理上，农商银行需关注以下三点。一是重视信贷主责主业，保持贷款规模稳定增长，保持信贷资产在资产总额中的合理占比，保持存贷比处于合理水平。二是优化信贷结构，严格控制贷款客户集中度、大额贷款占比，适度把握贷款行业集中度，降低贷款对房地产所产生现金流的依赖度，有效降低风险加权资产。三是在利率下行周期中，确保盈利和适度让利，同时保持贷款利率处于合理均衡水平，包括对不同风险特点的客户群体实行梯度式、差异化定价，以及在贷款成本构成中考虑必要的资本成本。加强负债成本管理，当前农商银行在负债管理中最突出的问题是存款付息水平较高、利息支出增长较快。只有调整存款结构、控制存款期限，才能管理好利息支出；只有保证利息支出增速低于利息收入增速，才能实现利息净收入的增长。总之，净息差是商业银行资产负债管理的核心指标之一，只有保持合理的净息差水平，才能保持合理的收入和利润。
加强全面风险管理、实现资产质量稳定可控是重要保障。加强信用风险管理，信贷资产是农商银行最主要的生息资产，其不良率与资本充足率高度负相关。在未出现违约前进行结构性、预先性、制度性管理的同时，需要加强事中的流程性、操作性管理，以降低信用违约发生概率，包括在贷款调查、贷中审查和贷后检查中运用更为先进的技术手段，提高信息采集、数据分析、智能决策、风险预警等方面的能力。加强事后管理，及时核销、清收和处置已形成的不良资产。加强市场风险管理，农商银行主要面临提高资金业务经营水平、降低非信贷资产的利率风险。此外，加强操作风险管理，进一步完善员工与内控管理制度、科技信息系统等。
加强会计财务管理、实现利润增长和合理分配是重要手段。在营业收入保持稳定增长的基础上，农商银行需控制费用支出水平，将成本收入比和综合费用率保持在合理水平，促进利润处于合理水平。高度关注减值损失准备的计提问题。一方面要按不良资产余额和权重提足准备金、不留缺口；另一方面通过提高资产质量，有效减少过多计提准备金额、挤压利润空间。合理安排股金现金分红。对于年度质量指标和效益指标表现较差的机构，可依法依规不进行现金分红。例如，2022年某上市农商银行的净利润同比下降24.11%、资本充足率为13.18%，经董事会决定当年度不进行现金分红、不送股、不转增股本，同时决定提取法定盈余公积金、一般风险准备和任意盈余公积金合计5.89亿元（约占年度净利润的25.6%），以提高资本充足水平、增强内生发展动力。在经济下行压力较大的阶段，对于质量指标和效益指标相对较好的机构，要审慎确定分红比例、适当加大留存比例，以进一步夯实未来抵御风险、促进发展的能力基础。例如，2018年至2022年，六家国有大型银行累计实现净利润约5.94万亿元，其中约66%用于留存补充自身核心一级资本，使其资本充足率始终满足国际监管标准，从而可以从资本角度支撑其规模增长、服务下沉和市场竞争，值得农商银行学习借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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